静进医生：儿童的共同注意能力说明什么
文 | 静进医生
随着学界对孤独症研究的深入，经常提出孤独症儿童缺乏共同注意能力的论点和实验依据。因此很多家长会问我关于自己孩子共同注意能力的问题。
共同注意也叫联合注意，英文为joint attention。字面即可理解：指两个人对一个目标的共同关注或注视。例如，当一个人注视一个目标，无论有无示意，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，会自动地顺你眼光去看注视目标：“那是什么？他在看什么？”。
很多哺乳动物，出生后的幼崽会立即挣扎站立起寻觅和吞食母乳，与此同时，母子间通过味道和声音建立起母子关系。大多食草类动物母亲，通常是通过味道来识别自己的孩子。到了灵长类，如黑猩猩、狒狒等则会表现明显的共同注意能力。甚至人类驯养的狗和马，也具备共同注意能力，会随着主人眼光去看别处。
人类和动物彼此凝视、共同视线转移是进化而来的功能，是提防掠食者、寻找伴侣、寻找食物的重要标记。
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共同注意能力呢？早在1975年，科学家就发现，6月龄的婴儿就开始主动跟随母亲的眼光移动，8至10月龄的幼儿基本会跟随大人的眼光观看别处，1周岁时的正常儿童基本都会出现共同注意。这说明，共同注意能力是判别婴幼儿社会情感水平正常与否的重要指标之一。
儿童共同注意能力发展，服从先是主客体（自己和母亲），再次是三位一体（自己、母亲一起看爸爸或其他人），继而上升到探究和理解客体（母亲）的意图、想法、语义，最后向客体表达自己意思的四级顺序原则。
为人父母者仔细观察，就不难发现，正常婴儿吃母乳时，不时地会与母亲对视。即便吃饱了母乳，Ta要么含着母亲乳头以满足口唇欲，要么凝视母亲，探究和记住母亲的面孔，记住母亲的味道，感受母亲的心跳，偎在母亲怀里获得满足与安全感。这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，是人类个体维护生存而进化形成的能力。
在人类，母子相互凝视不但催生母亲的母性行为，也是婴儿社会化过程的第一步。通过母子对视，婴幼儿观察和逐渐读懂母亲的眼神、表情、面孔、动作、示意、逗弄，进而跟随母亲的眼光看别处，逐渐发展出共同注意能力，同时建构与母亲情绪同步的情感活动。（参见：《静进医生：由自闭症儿童的“对视回避”谈谈眼神交流》）
儿童社会情感的发展正常与否，很受共同注意能力的影响。耳聋、失明和孤独症等发育障碍儿童，在建立共同注意能力上会遇到困难。共同注意不良，进而会加重这些孩子的社会情感损害，似有“恶性循环”的发展特点。
静老师说
说到共同注意，得谈谈人类眼睛的进化。与灵长类动物不同，人类眼睛的白色巩膜与深色瞳孔、虹膜之间有明显的颜色对比，因此视线移动会呈明显的标示，迅速被他人看到。其它灵长类眼睛的巩膜色素为棕色或深色，与瞳孔区别不大，其眼神活动鲜明度大不如人类，因此它们的共同注意能力和水平比人类低得多。
说明，人类进化为高度群居社会化物种以来，靠眼神传递信息日趋重要，因此相互凝视、对视、传递眼神、意图、合作、寻找伴侣、抵御敌人、察觉敌意等推进了巩膜与虹膜颜色对比度。在所有灵长类动物中，只有人类，才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眼睛轮廓和虹膜位置。自然演化的淘汰压，竟有如此神奇的催化力。
不信你再仔细看看，在哺乳动物中，人眼与躯体大小也成正比，并且眼裂在水平方向上更长，横向视野更广阔。观察发现，当儿童试图跟随他人的视线时，他们更多依赖眼睛运动，而非头部的运动。另外，人眼的白色巩膜也是身体健康的标志之一，利于选择伴侣，亦可告知他人“我在看着你”，从而促进合作和利他行为。说明，共同注意在社会化分工合作方面起着举足轻重作用。
上述表明，对儿童而言，共同注意能力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生物学和社会意义。
儿童共同注意能力的培养和发展，有赖于母子依恋程度及其质量。婴儿出于本能乐意与母亲分享经验，且共同注意的动机极为强烈，以至于孩子宁可撇开自己的兴趣注视，反而乐意与父母产生共同注意。亲子间频繁的共同注意，是儿童语言激活、模仿行为、情感识别、认识和理解复杂社会关系的基础与前提，这与良好的母子依恋关系密不可分。
共同注意能力可予干预和训练。指导母亲提高亲子间的对视、互动和共同注意，对孩子社会情感能起到积极促进作用。孤独症孩子，亦可通过亲子共同注意训练来提高其康复效果，能够提高其社会认知水平，且有大脑神经学改变的依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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