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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 我是大米 大米和小米
前两天,在大米和小米推送了《和自闭症女孩做同班同学是种什么体验?毕业后,6名普通高中生写下的回忆让人深思!》一文后,很多人都表示被这个融合故事暖哭了。
也有人好奇,作为一名老师的妈妈柯茜,是怎么获得这么多普通学生支持的,就是因为当老师的“特权”吗?一路在普校从幼儿园读到高中后,亦然现在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?
带着同样的疑问,大米和小米编辑去到了汕头,去到了亦然曾就读的学校,带来了今天的文章。
01
比率高达1%至2%
学校老师、校长却不知道何为自闭症
第一次带女儿到康复中心训练,柯茜站在教室外默默流泪,“有点可耻的是,当时看到康复中心有这么多自闭症孩子,我心里竟然莫名安慰了许多。”
事实上,自闭症并不罕见,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,自闭症孩子的比率高达1%至2%,但即便这样高的比例,社会对于这个病因未明的群体依然普遍误解或陌生。
在生养女儿之前,柯茜的人生顺遂,从小得父母宠爱,被哥哥们照顾,大学毕业后又与青梅竹马、意气相投的李先生步入婚姻殿堂,工作也遂心愿,就在离家不远的中学。
但是当女儿被诊断后,她的人生突然拐向了另一个超乎预期的方向,原本熟悉的、岁月静好的世界,竟然需要莫大的勇气去对抗、去面对。
柯茜始终记得,小时候带亦然出门的各种狼狈:在超市排队排久了,亦然就开始大哭大闹,开着摩托车带她的时候,她会半路就要跳下来。
“家长很狼狈,再加上旁边每一个路人奇怪的眼光盯着你,是真的很崩溃。”柯茜说。
更艰难的挑战在孩子入学道路上,尤其是上小学后,学校校长、老师都没接触过自闭症,状况百出的亦然被一再委婉劝退。柯茜和丈夫只能厚着脸皮,请求“试试再试试”,就这样坚持了9年。也是在这个过程中,他们终于遇到了越来越理解、接纳亦然的校长、老师和同学。
“了解是理解的前提。”柯茜逐渐意识到,亦然与外界相处的挑战,一方面来自于她自身的障碍,另一方面来自社会对这个群体普遍的忽视和不理解。
因此,从很早开始,在柯茜的人生中,就已经多了一项天然的使命——让更多人看见和了解自闭症。
02
作为老师的“特权”
在汕头聿怀中学这所百年老校里,柯茜属于很受学生欢迎的那一类老师。
她好像就是为这个职业而生。回忆起她的语文课,许多被教过的学生都能眉飞色舞地讲述出那些记忆深刻的场景,因为她的语文课总是生动、风趣、多样化,让人充满参与感。
有了一个自闭症孩子后,柯茜没有放弃工作,但她的教育观念也发生了变化。比起以前,她更能接受学生的“不能”,更乐意花功夫了解学生们的所思所想,而不仅仅是成绩。
柯茜办公室的老师们,关系也非常好,大家总是互帮互助。有她们搭一把手,柯茜得以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放在照顾亦然上。
而柯茜的自闭症科普倡导,正是在这样良好的互动关系中开始的。
柯茜从不介意向学生们分享亦然的情况,但凡她教过的学生,都知道,柯老师还是一位自闭症孩子的妈妈。
学校的很多活动,柯茜会主动参与、合作,加入包括自闭症在内的特殊需要群体关爱主题。
课上,柯茜会设置相关的话题讨论,引导学生们把视角放到残障领域里去。校外的很多自闭症公益活动,柯茜会鼓励大家参加,她自己也会身体力行,带着亦然和学生们一起参与。
很多学生回忆,他们对自闭症等特殊需要人士的关注,在这些活动中朦胧开始。在他们之前的普校学习经历中,通常没有机会接触到同龄的残障孩子,以致于很多人无法将庞大的残障人口数据,和他们所看到的现实联系起来。
“哪里来的那么多残障人群?他们去哪里了?”很多学生都曾问过柯茜这个问题。
03
“当你是社会的多数人”
“当你是社会少数人的时候,这时考验你的是勇气,而当你是这个社会多数人的时候,考验你的,是包容。”
在今年21岁的大二学生周轩心里,高中语文老师柯茜的这句话,是他如今行走社会的座右铭。
他自称是柯茜的死忠粉。初中时,周轩一心要读金融,但是上高中后,柯老师给他们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窗口,让他们看到了这个社会上包括自闭症在内的特殊需要群体。
在高强度的高考备战生涯中,他们能在柯老师的课上,讨论如何跟包括自闭症在内的特殊需要群体共处,还有公益的价值和可持续......他因此相信,自己是能改变什么的。
用周轩的话来说,在柯茜一遍遍“洗脑”下,他逐渐对自闭症有了初步认识,由此拓展到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。
而他入门后,对弱势群体中的老年人产业产生了浓厚兴趣,高考后,周轩以第一志愿进入了广东财经大学就读社工专业。
在聿怀中学,柯茜和女儿的故事也成为了其他老师们授课育人的素材。
跟柯茜同办公室的一位老师说,她其实并不算真正地了解自闭症,但是她很幸运遇到柯茜这位自闭症孩子妈妈。
“当老师当久了,会有个弊端,什么都要求越来越快,对学生也是。”而她能从柯茜身上看到温和又坚定的、永不怠倦的耐心,这是她需要不断学习的一种品质。
受柯茜影响,现在她课上组织的很多活动,也都会聚焦残障群体。
同样是跟同学们讨论《奇迹男孩》,这位老师从普通大众的角度告诉她的学生,“作为普通人,当我们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、一些奇怪的行为惊吓到,不必为此羞愧不安,因为恐惧是本能,但冷静下来后的思考和应对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04
“当特殊需要孩子老师和普通孩子老师,没什么不同”
今年26岁,已经当了3年自闭症康复老师的潇潇也曾是柯茜的学生。
在她高三那年,柯茜成了他们班的语文老师。最初,潇潇知道柯老师家里藏有很多书后,羡慕不已,一次她跟柯老师说,“你的女儿好幸福啊,可以看这么多书。”
那时候,她还不知道亦然的事。
之后,相对轻松的语文课上,柯茜会给他们播放《雨人》《请叫我第一名》之类的电影。如果有学生感兴趣,柯茜还会坦然地跟大家分享关于亦然、关于自闭症人士的相关话题。
柯茜的学生潇潇对自闭症的认识,从完全陌生到渐渐熟悉,而她心中关于未来的职业方向也慢慢成型并越发坚定。
高考后,潇潇不顾父母家人的反对,进入重庆师范大学就读特殊教育。
现在,潇潇已经当了3年的自闭症儿童康复老师。但父母偶尔还是会抱怨她的工作太辛苦,希望她去普通学校当老师。
“对我来说,当特殊需要孩子的老师和当普通孩子的老师,没有什么不同,在我眼里,他们就是孩子。”潇潇说道。
柯茜跟很多学生毕业后都依然保持亦师亦友的紧密联系,她也一直关注着潇潇的发展情况,而现在,她很骄傲的是,潇潇已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自闭症儿童康复师。
柯茜说,高中时潇潇就是一个非常认真、独立,有爱心、有想法的女孩,作为老师,她并不能替像潇潇一样的孩子做决定,只是让他们看到更多的可能和选择。
而对2012届的毕业生思琳来说,柯茜“为这个社会特殊需要人士服务”的理念,对她的影响是后知后觉的。填报志愿时,思琳在众多专业里选了社工专业;大学实习时,她选择去了一家自闭症公益机构,毕业后,她去到了四叶草自闭症家长支持中心,两年后,她去了一家公立学校当资源老师。
05
如果自闭症三个字是一种不幸的话,
就让不幸止于这三个字
从教二十多年,柯茜从未对这份职业有过倦怠感,甚至可以说老师这份工作是柯茜生活的某种平衡剂,让她可以在两个世界中,汲取养分和能量。
也因为这份小小的讲台,她做到了一些家长渴望去做的事,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并参与改变自闭症人士的生存环境。
前段时间,在课上跟同学们讨论《奇迹男孩》这部影片时,柯茜谈到了自己的女儿亦然。
在普校念完高中后,她放弃了高考,没有上大学。
如今24岁的亦然,还是跟以前一样,两条小辫子搭在肩上,每天在家忙碌自己的事:画国画、写书法、办画展,为心爱的偶像建贴吧、做应援图文,还有准备去马来西亚见偶像的相关事宜(她也确实见到了),偶尔会去妈妈朋友开的手作馆工作......
柯茜比较满足的是,亦然现在对陌生环境的适应能力改善了很多,情绪也越来越平和。
周末,他们一家会像很多普通汕头人一样,去茶餐厅吃顿早茶。
柯茜很少会为几年以后的事焦虑,“如果不能给孩子一个确定的未来,何不如先想想今晚吃什么?”
作为一名老师,也作为一名自闭症孩子的妈妈,在柯茜心中,一直设想有这样的未来:
有更多的“星儿”通过早期的康复干预后与其他小朋友一样进入普通学校学习;
有更多的普通老师和学生能愉快地接纳与众不同的“他“”并懂得和“他”相处;
有更多的家长乐于鼓励自己的孩子为特殊同学提供必要的帮助;
将来,社会上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了解自闭症、并愿意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和理解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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